馮馮

 

未詳迷失在未來 / 謄錄

 

    觀音菩薩的靈異感應實錄我寫了不少,地藏菩薩的靈異真事則較為不常寫。這一件真事,積壓在心中很久。覺得應該公開一下。雖然這種事迄發稿為止,還未有圓滿的結果。本來打算等到圓滿解決之後才執筆,可是此事的進行現在遭遇到了困難,我已經感到有心無力,無法再進一步給予任何幫助,所以我才改變了主意,提前發表,希望有熱心的讀者伸出援手,幫助這個萬里孤魂。 

    事情的最初發生,是在一九八九的盂蘭節之夜,我向來不上寺廟去參加盂蘭法會,因為怕人多太熱鬧,而且,我的出現,由於太罕見,免不了總會或多或少引起羣眾的好奇騷動,圍住我問東問西,或是來看“猴子”,亂拍“猴照”,我不喜歡被人拍照、開門見山,說明白一點,我不願免費供人拍照,誰要拍猴照,得先付錢,吾猴見錢眼開,你捐錢給慈濟醫院或其他的真正慈善機構,捐得越多,吾猴越開心,看到大銀碼的捐欵收據,吾猴乃有心情被拍猴照。有人說:“你又不是明星,誰要拍你的照。”不錯,咱猴不是明星,可也沒招徠拍照,又不是在日月潭山地掛牌陪遊客拍照為生,你要求拍吾猴的醜態,是你求我,非我求你,吾猴雖非奇貨可居,卻也有自尊心,要吾猴出賣“色”相,拿去傳閱,吾猴想想就心酸淚落,怎能不討回代價?倘若有人肯捐鉅款做慈善救苦救難,那麼吾猴亦不妨犧牲,擺個“猴星”狀態,滋一滋牙,朝你一樂。

        基是之故,吾猴乃不再出現於公眾場合,以免無端曝光,將來還能打算登臺義賣為慈濟基金會籌款麼?這是吾猴的苦衷,常常拒絕帶了照相機上門的訪客拍照,尚祈見諒是幸!

        一九八九年盂蘭節之夜,寺廟有寺廟法師放大蒙山,吾猴在猴舍也誦地藏本願經,自放大蒙山,年年如是,猴子有何法力?聊盡一點微忱而已,那些遊魂都到佛寺去領食去了,猴舍卻是冷冷清清,真是鬼影都無一隻來領蒙山,可見吾猴心不夠誠,手藝又差,做的素食,連鬼都不願吃!

        沒鬼來領,由得它,蒙山仍是照放,自得其樂!都不來領食,管它!俺自家吃!放完了蒙山,看看沒有鬼魂來,倒也樂得清淨,不如再誦地藏菩薩本願經,看它誰願領經的就來結緣吧!

    誦經之間,忽然門外花園冉冉出現了一個人影,在門外就向我下拜,時間已是子夜兩點多。 

    「怎麼那麼晚才來?蒙山早放過了。」吾猴傳心問之。 

    那人影良久不回答,只是不住拜我,又不進來佛堂。 

    「你有事求我!為什麼不進佛堂?」 

    「馮居士!我是有事求你,你佛堂供奉有韋陀菩薩,光芒太強,我不敢進去怕被銷毀,形神俱滅!」 

    「那麼,我出來外面見你!」 

    吾猴走出門外,就坐於石階,那人影又再伏地叩拜,並且哭泣,不能成語。吾猴予以視察,也大約看到他的心事。 

    「你是來求我助你還鄉的,是不是?」 

    「是的!」那人影說:「馮居士,我是來求你助我重返故鄉福州!」 

    「你是福州人?廣東話卻講得那麼道地。」

    「在廣東黃埔住過幾年,而且我太太是廣東人。」 

    「你是黃埔軍校的?」 

    「不是,」他說:「我是福州馬尾出身,後來在黃埔海軍基地。」

「原來你是海軍!」

    「是的,」他的影像漸漸較為清晰,是一個看來大約四十多歲的胖身材男子,身穿海軍黑呢質制服,袖口有兩條金線,一條較寬,一條較窄,有一條金線圓圈。左肋下挾著一頂海軍白色大簷帽子,他的胖胖臉上笑容可掬。 

    「但是你不像在艦上航海的軍官。」 

    「你的觀察沒錯,」他說:「我的確不是航海的軍官,我只是一個文教官,一九四九年隨海軍來台灣,我是在海軍機械學校當英文教官的。一九五一年以後,已經因病退役,我在左營海軍總部的聯絡室做編譯工作,不是軍人身份了,是僱用文職身份。後來調到台北海軍總部,最後又到陸軍總部聯絡室,一直到我腦溢血不治身亡為止,我是中風死的。」

「看得出來,」我說:「你一向太愛肉又喝酒!吃了太多太多的肉類,以致膽固醇太高,動脈硬化,終於中風不治,假如你一向吃素,不吃肉,也許現在還活著呢!另一方面來說,也未嘗不是果報,你吃肉,那些動物的屍毒與其他毒素,加上它們的怨恨,在你體內報復你!」 

    「這道理我現在才都明白了,」他說:「可惜已經太遲!」他歎息說:「我是一個人隨軍來台,家眷都留在大陸。我又不願另娶來對不起我的太太,我心情當然不好,悶起來,唯有吃吃喝喝,酒是喝得不多,肉可吃得多,賺的薪水,除了付房租,都花在美食上面了,牛肉啦,螃蟹,龍蝦,甚麼都愛吃,那時認為能吃才是福氣,進補才是重要,誰知道害死了自己。可是,你也許不了解,因為你那時還很小,你不會了解一個人單身,在那個時代的苦悶心情,和那個風雨飄搖的時代心態。」 

「我可以推想得出來,」我說:「你們那一代,在那個危難的時代,都會有吃進肚子才是自己擁有的心態。」 

「你說對了,」他嘆息道:「那個時代,很多人都拼命吃館子的酒肉,不像你們這年輕的新一代這樣過安定的日子,還懂得甚麼是膽固醇甚麼是吃肉的危險,我現在懂得,也已經太遲了。」 

    「你們那一代,也有懂得養生的,」我說:「也有很多人吃長素,得享遐齡。也有人肯從善如流,一改吃肉的習慣。改為吃長素。例如一位張將軍,他在六十三歲那一年中風,被送中心診所急救,他是我家母的好友,我去中心診所探望他老人家,勸他別再吃肉喝酒,他都聽從了。──他從年輕時代在行伍開始,即以豪飲出名,喜歡大碗高梁酒和大塊滷牛肉,以豪氣著稱,綽號是『活張飛』,袍澤都尊敬他,常和他在一起大吃大喝,酩酊大醉。──可是他竟肯聽從當時一個十多歲的小孩的勸告而戒酒肉,改為吃長素和念佛,後來他活到八十多歲才去世,那時我已經早就移居加拿大多年了。」 

    「可惜我從前不認識你!」他說:「也不懂得去研究素食養生之道,你那時還是小孩子呢,我怎會有機會和你認識?我那時便已經五十多歲了,五十多歲,唉,才活了五十多歲呀!我死了以後,悠忽又過了三十年!」

「過去的事追悔不回來了,」我說:「還是談談你現在的事吧!你為甚麼要來向我求助返鄉?難道你以中陰身還不能來去自如嗎?為甚麼竟不能返回你的故鄉?」

    「馮居士!你知其一不知其二。」他說:「我來求你,不是求你助我的中陰身。我的中陰身已經返鄉多次了,我是求你助我的骨灰送回故鄉。我三十年托夢求過好多人,其中也有法師,都沒有人相信我,理會我。地藏菩薩叫我來找你,說你熱心慈悲,一定會助我。」 

    「你是火葬的?」 

    「是,」他說:「因為我信佛教,所以臨終時要求火葬,也盼望有一天,我的太太和兒子會把我的骨灰運回故鄉入厝佛寺的墓地或骨灰塔!」 

「你的骨灰現在何處?」 

「在台北……」 

    他說到這裡,他的神色突然慘變,身影淡化,話說不下去了,我要再多問,他已經消逝無踪,只見滿天星斗,殘月斜掛。

    這個孤魂,萬里來求援,卻連姓名也未留下,此事很奇怪,莫非只是幻覺?我覺得未宜深信。 

過了三星期,又是深夜,我正在看經,窗外有聲音低聲呼喚: 

    「馮居士!馮居士!」 

    那人影在窗外出現了,這一次卻是身穿香港衫,顯得胖胖的肚子更胖大,臉上的年齡也老了許多,看來有六十歲左右,臉上發腫,不過,依然笑容可掬。 

    「是你!」我說:「上次怎麼跑了呢?」 

    「對不起,」他笑著說:「我不是有意逃跑,實在是因為支持不下去!你知道,我最初是信基督教的,到了五十歲才改信佛教,學靜坐,也沒學到什麼,也沒戒吃葷,我死了以後,這麼多年,只靠持念地藏菩薩聖號,得蒙地藏菩薩體諒我生平無大惡,對我加持,使我暫時追它座下,與眾生億萬陰靈在一起,暫時得免輪迴,又暫時得以形神不散。但是,我若離開地藏世界太久,則無法支持而形神俱滅,每一微粒都各隨業力而輪迴,完全失去識力,否則我就完了!就是每次去看我自己骨灰,也只可即去即回地藏世界。」 

    「原來如此!」我說:「看來你也還是一個戀屍鬼那!」 

    「我還未修到忘我。」 

    他說:「到底也還是個俗鬼呀!還是念著骨灰,念著妻子兒孫!」 

    「你上次說骨灰在台北,什麼地方?國軍公墓嗎?」 

    「是的,我住過新店,也去住過賀通寺,和承天寺。」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姓名,叫我怎樣去查?」 

    「對不起!」他腆靦地笑:「我忘記了,我以為你有天眼通是什麼都看得出的。」 

    「我不會看得出人家的姓名,還是請你自報貴姓大名吧!」

    「我姓王,三劃王,小名叫美樂。」他說:「海軍有一艘軍艦的名字美樂號和我相同,這是方便你去記住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海軍軍艦的名字。」 

     「你去問問老海軍就知道。」 

     「老海軍也會有人記得你是誰嗎?」我問:「事涉荒唐,假如我問老海軍,人家不會說我是鬼話連篇?你能提出你仍在的老海軍朋友,讓我好證實一下到底有沒有你這個人嗎?」 

    「你去問白熊就知道了。」 

    「白熊?」 

    「是的,白熊,」他說:「應該說是白熊皮,不過,皮沒有了,只可以問白熊。」 

    「白熊是誰?」 

    「會有人告訴你的,」他說:「我得走了──我又感覺到支持不住了,必須立刻回地藏世界去,下次再來看你!」 

    這一次他又消逝了。以後一個月內再沒有他消息,我剛巧收到台北一位在外交部服務的P小姐打來長途電話。我就拜託她有空為此去查一查問:(一)福州同鄉會的會員名冊,(二)海軍總部,(三)陸軍總部,(四)國軍公墓、圓通寺、承天寺等各機構,有無王美樂其人。 

這位熱心的女讀者P小組,在大熱天為我到處奔走查詢,後來覆電說:「馮老師,福州同鄉會說只保留五年以內的會員名冊,超過五年以上的已經沒有紀錄,福州同鄉都說沒聽說過有王美樂其人。軍方也說沒有此人的記錄,國軍公墓有兩處,新店和中和鄉圓通寺,都去查問過,都說沒有此人!」

這一來,我的疑惑就更增了,我認為我的兩次都是自己的幻覺,也就不再去理會它。 

    「馮居士!馮居士!」有一天深夜,王先生又出現了:「你怎麼不肯幫助我?」 

    「我拜託了P小姐去查問,福州同鄉會、海軍、陸軍、國軍公墓、新店、圓通寺,到處都說沒有你這個人的紀錄。」 

    「怎麼沒有?」他說:「我的確是存在的呀!」 

    「那麼,請告訴我,你到底在那一個公墓?」 

    「起先在國軍公墓,因為我沒有親屬在台,治喪是陸軍總部派人做的。後來放在內湖公墓,因為我已不是軍人身份,不能再住國軍公墓,也寄放在圓通寺,先後搬了幾次家,我的遺產,有一輛腳踏車,是我常騎的,我住在竹林路河邊,騎車上班,我還有一隻掛錶,我要留給我小兒子的,還有一些錢,大約值有幾千美元,都由當局代為保管,說要將來返回大陸之後交給我的家屬的。馮居士,勞駕再請你的朋友再去查問一下,把我的骨灰和遺物都送回福建老家去給我的家屬吧!」 

    「你老家住在什麼地方?」 

    「在福州,很近東門。」 

    他一瞬間又消失了,我知道他不能遠離地藏世界,必須趕回去充電。 

    這件事令我很為難,依常情而論,就算找到他骨灰我是不能擅自移它的,必須由他的家屬向國府的有關機構申請才可能。最好是由他的妻子兒女出面向台灣申請。可是,他的家屬在那裡呢?大陸經過三四十年的大變動。他們還會住在原處吧?又無姓名地址,我怎樣去找他們? 

我想起來,福建莆田有一座廣化寺,長老是圓拙老法師,已經八十多歲,他是弘一法師的傳人,廣化寺是大陸上唯一最嚴格的律宗道場,圓拙老法師師徒們都是苦行僧,嚴宗戒律,興學弘法,不遺餘力。老和尚自己每月薪金四元人民幣,弟子僧眾每月是二元,他們不化緣,不攀緣,不趕經懺牟利,不應酬。他們自食其力,耕種維生。寺內不辦葷素宴會堂會,也沒有共幹和尚,堪稱為當前全大陸最好道風的寺院之一,這是律宗大師弘一法師的遺規,有口皆碑。

我並不認識圓拙老法師,也沒去過這所寺院,只是心神去過。這是一座破舊的佛寺,並非什麼名山大剎,可是我很尊敬它。我與圓拙老和尚有一函之緣,那是一九八九年初的事。一九八八年,天津工學院機械系教授陳家徵老伯,是一位退休的學者,也是天津佛教會的副會長,他應老和尚禮邀,赴廣化寺的佛學院講學,他在該院開講兩門課程,一是馬鳴菩薩的「大乘起信論」,另一是拙作「太空科學核子物理學與佛理的印證」(天華公司出版)。兩門課都很受學子歡迎,尤其是拙著,吸引了福建各地學人與青年數百人赴課。陳教授來信向我報道詳細情況,說是「轟動一時」,有人滿之患,他稍後又轉來圓拙老法師親筆寫給我一封信。 

老和尚很慈悲,他在簡短的信函中,先稱讚拙著,然後他就婉言規勸我不可再講天眼神通的故事,他以「正信不尚神通」之言來勸我,這是他老人家的善意愛護,我是接受的。不過由於太忙,一直未回覆他,現在我可記起來,欠他這一封致謝函,並且打算請他老人家出面賜助王美樂骨灰返鄉的事。

明知老和尚是正信不尚神通也不會相信我的鬼話,我也還是厚著臉皮寫了信給他,懇求他,我的信是這樣寫的:

    「圓拙老法師,你老人家法體康泰,謹此祝禱,數月前收到陳家徵居士轉來你老法諭開示有加,非常感謝。今日此函,一是致謝開示及問候,二是有一事相求。 

大半年以來,有一陰魂先後數次於我誦地藏經時出現向我求助,自稱是原籍福州,一九四九年被國軍徵調赴台灣,後在海軍任上尉教官,大約三十年前因腦溢血病歿於台北,火化骨灰遺物由國軍當局代管。此人自稱姓名為王美樂,在福州有太太及三個子女,在台灣並無妻兒親人,孤魂淒苦,他說是信佛之人,唯有誦念地藏名號,一心只想他福州妻兒迎他骨灰返鄉入厝佛寺皈依佛法,他說在台無人可相求特來求我……(中略),但是我在福州並無認識之人,我想拜請你老代找福州熱心佛教人士或你的弟子,找尋王美樂的家屬出面向台灣當局申請領回王美樂骨灰及遺物,因為只有遺屬才可申請領回,我是外人,不能出面。以上全是實情,尚祈你老與廣化寺各位大德慈悲賜助,使此位佛教徒骨灰得以返故土入厝福州或附近的佛寺墓地,以償其心願,至為感謝!

耑此恭叩法安                         佛弟子培德頂禮」 

此函寄出之後,我也不敢存什麼奢望,因為事涉荒唐離奇,難以信使人置信,何況長老早已有函勸戒不可言神通,他怎會賜助呢?我倒有些後悔向他求助了。 

沒料到圓拙長老慈悲,真不愧是弘一大師的法嗣,他雖有規誡於前,也仍然回信給我。 

圓拙老和尚回覆給我的信,抄錄如下: 

    「培德居士道席,來教於六月七日傍晚奉讀,次日即上福州,準備參加省佛教協會代表會議,關於王美樂求助之事,足見仁者悲心廣大,道業精深,至為欽敬! 

在福州時,以尊札傳視教友,見者咸於同情,複印六份廣為傳佈,孤魂欲歸故里,要求骨灰入厝等事,似可辦到,初步已請廣播臺協助,於六月二十六日早午晚三次廣播,多數人均可聽到,王之家屬如無反應,再請福州市對台辦事處與台北有關單位聯繫,請查國軍死亡註冊,看王美樂名下有無家屬姓名地址,並請速復,便於尋訪,或由對台辦事處與福州主管戶籍單位聯繫,協助到幾個「門」附近街道查詢一九四九和一九五○年戶籍,或可找到線索。假使都無效果,可由宗教團體部門,通過台胞到大陸旅遊機緣,託其代向台北有關部門,並與聯繫,可否由寺院代為委託台灣寺院教友代為領取骨灰,並帶來大陸,進入福州寺院之骨灰塔。 

    拙日內當往泉州承天寺,即與台灣承天寺聯繫,請其代領骨灰傍緣帶來大陸,拯救孤魂漂泊異鄉之苦,滿其回歸故里入厝之願望,即此布達,禱安康!」 

    同日收到福州市陳意順居士來信,用的是福建省塑料工貿公司信箋,節錄如下: 

「培德居士台鑒:多年來拜讀居士大作,受益非淺,總想致謝,奈無因緣,心中佛香一炷,遙祝居士法體康健。這次居士給圓拙法師來函,尋求王美樂妻兒,閱函之後,弟曾數次到省市有關部門查詢,後在一九三八年省檔案海軍軍官名冊,查到了王美樂在海軍司令部軍需處任准尉司書,字敏堅,福建人,其他資料都沒有。從以上情況分析,王美樂確有其人其事,要進一步從電視及廣播電台中查詢。圓拙法師在七月三日福州晚報刊登尋找王美樂親屬的啟事,相信不久將即水落石出。(下略)人生歲月匆匆唯有佛光永遠普照三千大千世界。 

法喜充滿                         不才後學 意順 合十 九○年七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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