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與地之間揮灑自如

 （聽寫者：姜文遙）


對不對？交己之心啊！
哪有像你們現在這樣子，對不對？
人家就跟你講說：『欸、』
女孩子跟你講說：『欸，幫我這個傳給你們班男生好不好？』
對不對？

「好，我幫你傳。」

結果約會那天，你出現了。

「對不起，他拉肚子，我代替！」

對不對？哈哈哈！妖孽啊～


唉，我以前我有一個好朋友這樣對待我，結果女朋友被他搶走了。
……真的啊！我高中的時候啊，我頭上發出一股綠光。
真的啊！
我那時候成功嶺，我女朋友就被我最要好的朋友搶走啦！
我頭上發出綠光欸！
我那時候恍然大悟：

【為什麼中華民國國軍帽子都綠色的？】

原來是有背景的啊！
媽媽樂！咖咖咖！


所以你們認為山盟海誓能不能相信？
你們認為山盟海誓能不能相信？
我去當兵之前、去成功嶺，我女朋友考上大學，
我女朋友跟我講：

「你去，我等你四年。」

結果不到六個禮拜，河山變色。
我回來找她時，發現她床位已滿。
對不對？
我打地舖也沒有用耶！


所以你們認為山盟海誓能不能相信？
認為山盟海誓能夠相信的請舉手。
不能相信請舉手。

好，你們認為山盟海誓能不能相信？
你認為我認為能不能相信？
當然可以！
相信多久？
一秒。


很好笑嗎？
沒有，很真實！
我告訴你，我什麼時候體會這種觀念－－我大一那年，就我頭上發出綠光那年。
因為那時候我心中很不平衡，我的最要好的女朋友被……
啊哈啊哈哈～！
不、一個而已啦！措辭不當！


我、我的女朋友，我們那時候純純的愛，
我的女朋友被一個最要好的朋友搶走，我心中恨不恨？
我當然很嘔！
所以我大學的時候我很討厭跟女生講話，我更不相信我們班上同學，
所以我大一上學期人緣不大好。


到後來我一直反省：【為什麼我會討厭女生？】
我覺得我女朋友背叛我！
我覺得我朋友搶我女朋友！
我覺得就因為他們背叛我！

後來我仔細思考，【我女朋友背叛我嗎？】
我發覺她以前跟我講的時候：

「你去，我等你四年。」

我覺得她講那句話講得很真誠啊！
而且我覺得以前，我在讀一中的時候，我下課的時候去找她－－她是讀夜間部嘛！
然後她夜間補校家裏很窮，
然後我就騎腳踏車陪她去上課，回來的時候我就去接她……
我們相處都是真誠的啊！
沒有騙人的啊！


到後來我覺得，【為什麼她會離開我？】
後來我發覺我考上大學我來台北，那時我很活潑耶！
我以前我在高中的時候，
我就認識一些北一女的、銘傳的、文德的、我都……甚至自強的我都認得，
我都認識很多女孩子。
到後來我朋友沒有考上耶！
後來我發覺為什麼她會離開我？
因為我來到台北之後已經考上大學的系草，
她覺得她一個夜間部的女孩子可能配不上我，而且覺得我一定會追求其他的人，
所以我朋友每天陪她，後來日久就生情，他們就在一起。


後來想一想，其實她沒有背叛我，是因為環境不同了，
她沒有辦法遵守她以前的諾言，但是我卻因為她沒有遵守我的諾言，我就恨他們！
我認為她背叛她了。


所以後來我覺得錯不在她，是我。

因為覺得我啊、我不是愛她，我覺得我是我愛我自己。
愛我什麼？
愛我自己所有物而已。

因為我把我女朋友她物化了，我把她當成一個物品，你就是我所有的。
我愛你，你就要被我所有；當你不再被我所有的時候，我就恨你。
真的！我那時候這樣想。

所以我那時候我體會出來：【山盟海誓能不能相信？】
可以！
相信多久？
不是一秒，要感動一個晚上。
－－真的要感動一個晚上，為什麼要感動？


我們人生下來都很平凡的，我們有無限缺點，
但你人生當中能夠無限容忍你缺點的，只有兩個白痴。
那兩個白痴，一個叫爸爸，一個叫媽媽。
連親兄弟都會跟你明算帳，他無法容忍你的缺點。

但在生命的過程當中，這樣碰到一個異性朋友，願意忍受你的缺點，
她說要等你四年甚至等你一輩子……

同學，你要夠感動！
但是她明天沒有實現，我告訴你，人生有很多的無奈：
可能她會碰到更好的；你會碰到更適合的；或者父母親反對；
或是你們要準備功課沒有辦法在一起……
會讓你們沒有辦法相守。

但不能因為你們後面沒有結局，就否定以前相處的感情。


所以以前的山盟海誓，真的可以相信，
你要感動一個晚上，你這麼平凡，有人願意付出青春、歲月陪伴你。
－－但是你不能因為它沒有結局，而否定一切。
你們聽懂我吧？我不騙你的。


我在大一的時候在系刊上面我寫了一段愛情諺語，寫了很多我對愛情的思考：

【我覺得失戀，就像大浪一樣。
　有的時候、失戀的時候人沒辦法平衡，浪一來就被席捲掉了，被大浪吞噬了；
　有的時候人也會趁著浪勢浮的更高。】

我覺得，失戀的時候可以讓自己成為一個哲學家，
我覺得真的只要你思考愛情的意義，你真的會成熟。
我覺得我生命翻轉最快的那一年，就在我大一那一年。
我失戀的時候我思考，因為我那時候我恨，但我發覺我根本沒有資格恨！
因為我覺得，我是卑劣的－－因為我把對方當作所有物而已。
我根本不是愛對方，我是愛我自己的東西！

所以我覺得現在很多人分手之後，甚至有的時候反目成仇形同陌路。
我不講什麼，同學你聽好，今天我跟你講這些話，我覺得你們要注意聽。
我不是張舉任何人，
坦白說，孩子都受傷了，我不管哪個學校，孩子受傷、雙方父母都受傷了，
為什麼，我們大人沒有告訴他，很多愛情的觀念，只告訴你要讀書、讀書而已。
等到犯錯之後，大家都閃避責任、在互相指責。
我覺得大人都犯錯了。

我今天我講的話，聯考不會考，但是人生聯考鐵定考你。
你聯考考不好可以考十年，重考十年沒有人會怪你，
但是這種感情聯考，我告訴你，你一次考不好你就掛了。
你的生命毀了，會影響到全家，會影響到另外一個家庭。
所以我告訴各位吼，你們要記得，
我告訴各位，我最喜歡一首、以前我年輕最喜歡的一首歌，
潘越雲一首歌，叫『謝謝你曾經愛過我』，有沒有聽過？


『謝謝你曾經愛過我。』


我覺得就算沒有結局、就算分手了，
我告訴你，你要感謝她，愛過你，她付出了很多的青春歲月來陪伴你，
豐富你的生命，讓你的生命發光發熱。
我告訴你，你要感謝。

即使說沒有結局，人生有太多無奈，你不能要求談一次戀愛就要成功。

戀愛只是我們成長過程。
你只要把、如果說你記得感動的話，就算分手了，你將這段感動放在你內心裡面，
你用酒瓶釀起來，晚年的時候回憶－－
同學，打開它美酒耶！對不對？

你晚年的時候，如果跟你討：

「阿嬤，有沒有談過戀愛？」

『有喔～十八歲那一年我認識郭富城咧！
　我們在哪、去哪、去哪裡……
　到後來喔？吵架分手了啊～』

對不對？
你會發覺二十年後……

『我碰到吳岳，好幽默、好台客喔～！
　後來我覺得他腿……腿毛太少，對不對？
　我就跟他分手了。
　後來二十二歲……沒關係喔、我又認識了誰……』


同學，你每段戀愛，就是每段感動都是每段光輝，晚年那是一瓶美酒耶！
但是如果你把……
如果你把分手就當做對方背叛你，你是被耍的、你是被背叛的！
同學，你心中只有充滿恨，你將你的恨放在酒瓶裏面，晚年打開－－
同學，那是一瓶醋耶！
對不對？

「阿嬤，有沒有談過戀愛？」

『不要談男人、男人殺殺殺殺殺殺－－！！！！』

對不對？

同學，你的生命是黑白的，你絕對不是美好的。

覺得很好笑吼？
但同學我告訴你：【人生為什麼會不捨？】
為什麼分手時候會很痛苦？

我告訴各位，一塊肉連在一起把你撕開覺得很痛。
那為什麼你覺得很痛、你受不了？

我告訴你，因為你覺得失掉最美好的東西。
因為你覺得你戀愛，該拿出最美好的，
這麼美的叫我不再擁有它，不能夠過美好幸福的生活，我無法忍受。

朋友我告訴你錯了！
因為你誤解了愛情，你也誤解了婚姻。
我告訴你，你以為愛情很美嗎？
錯了，
愛情在談戀愛的時候，所有的缺點都是優點；
等到真的結合在一起，所有的優點都變缺點。

你不相信？
你可以談戀愛的時候，你朋友、你男朋友在路邊吃牛肉麵，
他「咯－－」這樣喝的時候就覺得：

「嗯～！豪邁！」

對不對？
你真的這樣想啊！
等到結婚之後，如果你朋友到你家來，
你老公喝湯是「咯－－」這樣喝，你會跟你朋友說：「你看，我老公多豪邁！」嗎？
不會嘛！

「媽的！死相、砍你。」

對不對？


愛情，不好意思，是盲目的。
在談戀愛的時候，所有的缺點看起來都是優點；
真正結合的時候，所有的優點都變缺點了。
愛情都是因為不相識、不認識對方才會結合在一起，但是等到認識對方之後就會分手。

我告訴你，
今天我們認為《羅密歐跟茱麗葉》很美，
因為莎士比亞把他們兩個、後來兩個都殉情了，
兩個都沒有結局、兩個都為愛而犧牲……我們認為它美感。

你不相信嗎？
莎士比亞如果幽默一點，把羅密歐跟茱麗葉復活了、讓他們結婚了……
我告訴你，一樣啊！
十年之後，一樣兩個吵架，你菜刀我鐮刀、你鹽酸我硫酸、潑來潑去！
一定這樣子啊！
你爸爸媽媽剛結婚的時候，不是抱在一起嗎？
你儂我儂、兩人相摟在看電視啊！
現在你長這麼大了，
你爸爸只要坐在旁邊看電視，你媽媽只要稍微過去一點－－
「靠邊去啦！熱死了麥來！！」
對不對？
一定這樣子啊！

愛情，本來就會因為認識結合而淡化。
但是你們的觀念裡面一直認為說：

『沒有！
　愛永遠這麼美！
　愛永遠這麼美！
　所以我現在跟你這麼好，我以後也要這麼好！』

沒有。
同學，最好不要結婚，最好不要結合，不然美感完全消失掉。

蕭伯納講過一句話：

『人生有兩大悲哀－－其一是得不到，其二是得到了。』

你得不到東西，你覺得它美！
你千辛萬苦追求它，你得不到，你覺得很痛苦，你覺得很不捨，你就痛苦，
因為最後別人得到了。
很多東西還沒有得到之前它充滿美感，等到你千辛萬苦追求到，
放在手裡，你會覺得：

『蛤！？』

原來它也不怎麼樣、它一樣粗俗耶。
所以人生得到會讓你痛苦，你得不到也是種悲哀。

在什麼時候？
在朦朧之間、在得到得不到之間，反而是種美感。
真的相信我，轟轟烈烈談戀愛，但不要有結局。
你那份愛會放在心中，你結合之後那個美感反而會消失。

我的第二個女朋友，是個護士，後來又在當幼稚園老師。
她結婚的時候是我陪她去化妝的，在圓環裡面有個叫周★★，
－－回去問你媽媽，周★★化妝非常有名的－－
是我陪她去的。
她去中視☆☆☆☆☆☆，不是新郎官陪她去的，是我陪她去的。

－－同學我不是花僮耶！

我跟她後來變成非常要好的朋友。

我曾經跟她戀愛過，
到後來我發覺，我跟她真的不適合，她跟她新的男朋友比較好，
我祝福她耶！我陪她耶！
她當年談戀愛甚至是我騎摩托車送她去的。真的是這樣子。
後來她訂婚的時候，是我陪她去的耶！
同學，後來我……她照片、我給她一張照片，我在後面寫了幾句話。
我用英國詩人華茲華斯說、一首詩，我說：

【誰也不能令時光倒流，
　使草原興榮，花卉奔放。
　而我們不必感傷，
　情願在殘留部分再找尋力量。】

誰也不能令時光倒流，使草原興榮，花卉奔放……
我們沒有辦法再像感情那麼美好了、我們不能再相守了，
但是我們不必感傷，情願在殘留部分再找尋力量。

我們不能當夫妻，當好朋友總可以吧？對不對？
不能當家人，我們像親人一樣對待，總可以吧？

人生不是握在手上才叫擁有，
有時候從旁邊在看她、在祝福她，其實反而是種美感耶！
今天她在生命某些脆弱的時候，需要我吳岳出現，我跟她相處了，
但有一天她成熟了，她可能要往上飛的時候，剛好適時有人再來幫助她、扶持她。
同學我功德圓滿了。我可以退了。

但是我吳岳被甩開了嗎？我被拋棄了嗎？
沒有。我對她的愛用不同的形式存在著！

紙你把它燒掉之後，它變成雲煙在天空；
雲久了就變成雨，雨的話就會掉下來滋潤小草；
小草長高會成為樹，樹後又變成紙漿耶；
紙漿在燒掉的時候又變成雲煙耶！
什麼東西不滅的？你的愛情不會消滅掉。


我今天吳岳跟你講這些話，
同學，你以為是我老婆給我的啟示嗎？
絕對不是，是我以前跟我談過好多個戀愛的那些女朋友。

因為我跟她們相處之後分手了、相處之後又分手了，
我從跟這些人相處之中，我體會到很多的愛情觀念。
她跟她的愛情觀念，滋潤我的生命。

今天就算我的女朋友沒有跟我在一起，
不好意思，她們已經存在我生命當中，
因為她們化成某種光輝跟智慧溶化在我生命裡面。

所以同學，
你有被拋棄嗎？
你有被捨棄嗎？
你有被捨離嗎？
沒有。

你用不同形式融入在你女朋友或男朋友的生命裏面，
他的生命甚至是你影響他，只是你沒擁有她而已。

但是手上握有不是真的握有，朦朧之間才是最美的。
同學你聽得懂吧？
得到的不足一惜，失去的也不足以悲，不要在乎得失什麼，而要在於如何得失。
如果你失去的時候是失去的很有格調、失去的很有風度，
同學，大膽的放手！
但如果你得到的時候，你是硬要抓住、一直不放，是抓住一具行尸走肉、不是抓靈魂。
同學，你抓住又如何？
你銬住對方何嘗不是銬住你自己？
你要大膽的愛，但是也要勇敢的捨。

戀愛是一種成長，不是要抓住對方。
我們不是捕獸器，我們不是在狩獵，我們在成長自己而已。

同學聽懂吧？
我講的話聯考不會考，但人生聯考絕對考你。

戀愛是種成長過程，不是要擁有對方，
因為這樣的話，你不是愛對方，你是愛自己的所有物。
你把對方物化了，你不是在愛她。
有時候從別的角度來看你的喜歡的那個人，他如果過得很好、過得很幸福，
同學，何嘗不是一種快樂？
如果你做到這點的話，你才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你才是一個有資格談戀愛的人。

Do　you　know?
Thank　you.

吼，傳這個給我要幹嘛？
我的眼淚已乾，不用再擦了。
因為我在高一上學期的時候我已經哭過了。
大一的時候我已經哭過了。
我的眼淚已乾了，我的眼淚已經變成我的智慧。
今天講話給你們聽，真的，我今天講的話是我大一體驗出來，不吹牛的。

失戀，
是要讓我們成長，不是要我們痛苦。
如果因為失戀而痛苦的話，同學，你絕對不夠資格談戀愛，因為你不夠成熟。

你一定要讓自己翻轉，生命的翻轉是靠失戀。
相信我，所以勇敢的面對，你要能夠放才有重新的入，要能夠捨才能夠重新的入。

ok、聽到沒有？
不要緊緊抓住，銬住對方也銬住你自己。

好吼！同學來，最後一條我講完就要下課，不好意思突然起乩。
－－但是我敢說我今天講的話，不會耽誤你的時間，這絕對比考試還要重要。

今天我看到報紙我很難過耶！
雖然這些學生我不一定認識，但我真的很難過耶！真的這樣子！
因為他們不是不懂事的孩子，都是父母親的孩子。
－－如果今天是我吳岳呢？
我吳岳子女發生這種事，我一定會很痛心，對不對？
因為今天像我們大人教：

「考試、考試、考試！」

「得分、得分、得分！」

什麼都沒有教。
孩子錯了、孩子犯錯了，大家在逃避、在指責。
我覺得不對的。

這個社會的教育，好像不怎麼準確。這樣子。

好來吼同學來，
把我今天講的話，放在你的腦海裏，
這是可能是今年你補吳岳國文最重要的一段話。

這個考試誰都逃不了的，誰都要面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