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與地之間揮灑自如

一個學生問我，蘋果的執行長賈伯斯在世的時候，他的行事風格頗有爭議，為什麼他死了，反而引起國際的注目，其程度不亞於美國甘迺迪總統的被刺？

這是個好問題。人死了，恩怨就放下了，就能蓋棺論定一生的功過了。全世界哀悼他，因為他的創意和遠見改變了世界，這個世界因為曾經有過他，而不一樣了。

他生於一九五五年，正是個人電腦、數位化開始的時代。在群雄並起中，他獨特的地方在於，他的產品是科技和人文的結合，他的蘋果電腦從箱子中拿出來，插上電源，就可以用，非常人性化。

他說，科技與人文是一體的，米開朗基羅既會雕刻、也會開採石材，他要求產品既簡單又完美，主張簡約是細膩的極致。他很自豪自己站在「科技」與「人文」的十字路口，他的科技產品必須也是藝術品，在那個時代，有這種堅持不容易。

他很有遠見，早在別人之前，看到世界的趨勢。他從不做市場調查，他說大部份消費者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他主導市場，在消費者還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之前，先把產品做出來，他不遷就市場。

他的iPhone又輕又薄，像名片一樣，很好攜帶，但包含了很多現代生活上的功能，才上市沒多久，就已改變了很多人的生活方式，他的影響在未來會更顯著，尤其在教育上。

他認為，iPhone是減輕孩子書包重量最好的方式，學生透過手機直接上網後，就不必再背個大書包上學，我們台灣的老師，也不必在校門口量書包的重量，有沒有超過學生體重的八分之一了。

有位教授說，他看到即時資訊對學習的重要性，現在學生若能好好利用iPhone，可以大幅增加ＩＱ，因為他們可以隨時隨地上網，而這個即時的答案，又可以觸動下一步的思考。他說，他終於相信ＩＱ是可以改變的了。

最近有個研究報告說，ＩＱ像女人的衣服尺寸，時大時小，它不像人的眼睛，天生是什麼顏色，就是什麼。

賈伯斯二○○五年在史丹佛大學畢業典禮的演講是個經典，那時他已經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去日無多，所以句句是肺腑之言，他告訴學生要求知若渴、放膽去闖，因為人生苦短，一不小心就過去了。古羅馬的將軍凱旋歸來遊行時，背後都有個奴隸不停地喊「memento mori」，提醒將軍勿忘人終有一死。

「生有涯」是人最大的遺憾，不幸的是，人總是等到死神在門邊了，才領悟到這一點。所以我們不應該等學生進了大學，才要他們去想人生要做什麼，應該早早讓他們知道，人應該為這個世界留下些貢獻。

學生是可以被激勵的，正如賈伯斯所說，「人可以完成不可能的任務，因為他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大學生除了不作弊、不抄襲、不蹺課、不亂停腳踏車之外，還應該有使命感。人終有一死，但在死之前，至少要留下些值得後人懷念的東西，以不虛過此生。

（作者為中央大學認知神經科學研究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