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記者郭錦萍/荷蘭報導】

過去荷蘭築高堤、建水閘,向大自然搶來許多土地。現在,從愈來愈頻繁的天候災難,荷蘭人體認到,要平息水患,必須先和大自然妥協,別再以為人定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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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八百年以治水傲視全球的荷蘭,現在承認,必須謙卑向大自然學習,只有大自然治得了水。要讓愈來愈兇惡的水患息怒,就須把從河川占據的土地還給河川。

從荷蘭東部大城Arnnem走約十公里,可到達萊因河的分流點,這裡離德國很近,但離荷蘭的經濟重鎮阿姆斯特丹、鹿特丹,都有好幾百公里遠。

 

替水找路 堤防退250公尺

從新建的堤防上環顧,離河岸還有近三百公尺,河堤內有兩棟可愛的兩層花園洋房。

 

荷蘭運輸、公共建設及治水部資深顧問羅夫謝倫(Ralph Schielen)博士指著近河處一條較矮的堤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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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時荷蘭還可用風車抗淹水,現在得靠高科技閘門保平安。馬司克特大閘門長度,像艾菲爾鐵塔那麼長。 記者陳俊吉/荷蘭攝影

「那是舊堤防,一部分拆了、一部分降低高度,留下來的部分有分流作用。」他說,為了讓暴漲的河水有地方流,把堤防往後退了二百五十公尺。

羅夫指著那兩間洋房說,那是跟著堤防往後移的住戶,「這兩戶不想搬離這裡,所以我們就幫他們蓋了新房子。」為了把堤防往後移,工程單位拆了三戶人家。

房子可重蓋,農田卻搬不了。這二百五十公尺寬、七公里長的大片土地,原本大多數是種玉米,以後就還給大自然,給動植物當保護區,替洪水找去路。

花一年多溝通 農民點頭

羅夫表示,現在全荷蘭有廿六處在進行「還地於河」計畫,「洪水是自然現象,與其無效抵擋,不如找出方法與洪水共存。」

 

在台灣看多了政治人物以在地權益為名的抗爭,我們不禁要問:「要荷蘭人民讓出房子、土地,就為了讓水淹?難道荷蘭民眾都不抗爭?」

羅夫表示,這些工程保護的是下游四百萬人、荷蘭六成的經濟命脈,輕重顯而易見,也非做不可,但他們還是花了一年多和農民溝通,幫忙蓋了新屋、找了相當的農地,才有今天的進度。

能讓民眾讓出住了幾代的土地,關鍵在於觀念改變;殘酷的是,人們常是要付出慘痛代價,才會改變想法。

1953年一場海上風暴,造成荷蘭嚴重水災,死了一千八百多人,南部低地被水淹了十個月。從此荷蘭興建了全世界最長、最複雜的水患防衛線,包括兩千四百公里的高堤、像兩個艾菲爾鐵塔長的水閘門等,它的壯觀和氣魄,吸引了各國治水專家前往取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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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防堵工事 該改了

之後,荷蘭人的確安居了數十年,到1970年代,開始有人質疑堤防、水閘讓內陸運河優養化、破壞海岸生態,建議拆掉堤防,但多數荷蘭人並不贊同這個看法。

 

直到1995年,荷蘭撤離二萬五千居民,那次水災造成歐洲各國共一百卅多億台幣經濟損失。水災後,荷蘭人開始檢討,幾百年的防堵工事,是不是該修正了。

2000年,荷蘭正式宣布,內陸將以「還地於河(Room for the River)」,將河道挖寬,拆除水壩、防洪堰,再將河岸的農業地改成氾濫區。

 

防災 勝過災難善後

荷蘭治水最高指揮官、三角洲計畫執行長(Delta Commissioner位階高於部會首長,由總理直接任命)維庫肯(Wim Kuijken)表示,荷蘭國土三分之二低於海平面,最大的港口就在愈來愈不安定的萊因河下游,治水直接影響國家安全。

 

維庫肯說,現在我們設定的敵人是一千二百五十年甚至是一萬年才會發生一次的超級洪水。「再高的堤防,也擋不了這種洪水,所以我們正設法讓水位降低。」

維庫肯強調,「環境在變,治水思維也要改變」;全球氣候異常的惡果,近兩、三年在全球都看得到,「可能發生的災難」不是危言聳聽,荷蘭政府每年要花一個GDP防水患。

 

治水思維 擴張歐美

面對越來越棘手的水患,不只荷蘭開始改變觀念,英、德、法、比利時等,也開始學習順應河川作用力,把人類長久占據的洪水平原還大河、讓河川找回原有的蓄洪區。這股水患管理新思潮,已從歐洲擴張至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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